Kuffskein

朋友们啊,不要再问我诗在何方。
去吧,去吧,穿过大海,遥望那片红白的土地。以相同的名字为指引,便能找到那与黄金同色的宝藏。

我觉得我们宿舍有问题(二十六)

  * 那我也来制造问题。

  

  100

  嗡。

  嗡嗡嗡。

  我被接连不断的震动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手机,胳膊刚一动就疼得我一激灵,瞬间清醒了。

  昨晚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药效已经过了,全身酸疼得厉害,那感觉就好像不是我一个人揍翻了十几个人,而是十几个人轮流把我揍了。但离奇的是疼着疼着竟然觉得有些习惯了,我不仅自己走回了房间,竟然还有余力去浴室把身上的血冲掉才倒在床上。

  可这也不代表不会疼,只是还能忍。

  我艰难地蠕动胳膊,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宿舍群的消息提示。

  我一愣。

  从上船前几天起,宿舍群就像死了一样安静,没有任袅和井青原隔空对骂,没有孜止归分享拼夕夕帮砍,没有三哥问需不需要带饭,也没有九妹转发各种八卦——撕掉同住一个宿舍的室友这层皮,我们每个人都站在不同的阵营,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看着累积的十几条提示消息,一时居然有些恍惚,过了几秒才点开。

  一条消息直接跳到我脸上:

  【小袅医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新换男宠真开心!我押三个红鸡蛋,少主今天肯定舍不得放绒绒心肝小宝贝儿下床!】

  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消息继续弹出。

  【不是龟是归:我跟一个红鸡蛋。】

  【小袅医人:我们绒绒大宝贝的初夜难道只值一个红鸡蛋吗?!@九虎 给我个震怒表情包!】

  【九虎:猫猫震怒.jpg】

  【不是龟是归:那,那我再加一个吧……】

  【小袅医人:止归说他加十个蛋,记绿绿账上!】

  【三龙:好的。】

  【不是龟是归:我不是,我没有!】

  【小袅医人:还有人要加注吗,目前已经有十七个红鸡蛋压可怜柔弱的小绒绒被邪魅冷酷的少主残忍无情地夺走了童贞,有人反压吗?】

  我:???

  我气得脑袋嗡嗡响,什么感怀伤秋都没有了,胳膊不疼手不酸了,抓起手机疯狂打字:

  【绒咔咔:任袅你在放什么屁!!!】

  群里安静了几秒,突然沸腾。

  【小袅医人:起来了起来了!坚强的绒绒爬起来了!】

  【九虎:仓鼠吓得瓜子都掉了.jpg】

  【三龙:嗯,身体素质不错,没有白锻炼。】

  【不是龟是归:@绒咔咔 你需要药吗?】

  我不理这群狗东西,把消息记录翻到最上面,发现一个小时前井青原单独给我发了一条有事找我的消息,但我没回复,于是他又到群里问任袅我在哪儿,然后任袅这货就开始凭空污我清白,并撺掇他们下注押少主到底睡没睡我。

  草,居然没有一个人押少主没睡我!

  这是怎么传出来的该死流言,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位少主啊!!!

  我忍着把这几个闲出屁的家伙挨个塞马桶冲进海里的欲望,无视了他们在群里刷红鸡蛋图片,直接问道:

  【绒咔咔:@井青原 找我什么事?】

  这次群里安静了好几分钟。我等得不耐烦了,才看到孜止归刷出一条孤零零的消息:

  【不是龟是归:他刚挨完鞭子,正在上药,现在回复不了你。】

  【绒咔咔:卧槽,刚挨完什么玩意儿?!】

  【不是龟是归:挨得不重,没关系。倒是你的屁股更要紧一点,你真的不需要药吗?】

  【绒咔咔:不要信任袅的屁话!我的屁股完好无损!!!而且就算那什么,少主不是女的吗?!】

  【不是龟是归:但这跟她喜欢【哔】男人屁股不冲突啊?】

  【绒咔咔:?????】

  我三观炸裂,震撼得说不出话。

  任袅趁机又刷了一个红鸡蛋图片,给我气乐了。还不等我喷他,他先问道:

  【小袅医人:绿绿挨抽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不是龟是归:嗯。】

  昨晚……昨晚我在酒吧里闹了一场,是井青原帮我解围的。任袅跟我说过,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帮了我,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背后的势力跟我结盟的信号,能给我的安全加一层保障。这属于我在无意中坑了井青原一把,我不免有些愧疚,正想问孜止归具体是什么情况,就看见群里跳出一个表情包。

  【小袅医人:好耶.gif】

  我:“……”

  草,我单知道任袅没有良心,但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手机震了一下。

  【三龙:井老爷子认下了?】

  【不是龟是归:是。】

  【三龙:我知道了,多谢。】

  这对话看得我很懵,切出来给任袅发消息,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任袅的电话立刻打进来,声音兴高采烈:

  “傻儿子,这还不明白啊?井老爷子没有对外澄清,那就是默认了绿绿的行为是出于他的授意!”

  我还是不理解:“那他怎么还打他?!”

  “……呵,他现在摸不清我们有什么底牌,总要做个姿态出来。”任袅笑了一声,“这老狐狸是两手准备,目前看来跟你扯上联系是有益处的,他就认了。万一以后要翻脸,他只要说一句‘小孩子不懂事,欠管教’,就可以再把事情推回到是绿绿自己的主意上。”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乖,你的脑子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任袅温温柔柔地说,“哥这就去给你煮个红鸡蛋补一补脑子。”

  我:“……那玩意儿是补脑子的吗?!”

  任袅:“补屁股也一样!”

  我:“……”

  我啪地挂了电话,深呼吸平复想要捏死任袅的心。

  稀薄的日光透过拉上一半的窗帘洒进室内,我眯眼看去,青白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海水,鳞鳞海浪均匀起伏,一刻不歇,反倒看起来像是平静得没有变化。隔着玻璃,我也听不见海浪声,翻涌的海水寂静得如同一场与我无关的哑剧。

  不知对着窗外的海面发呆了多久,手机又一震,刷出一条消息。

  【井青原: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绒咔咔:有。】

  我看了一眼他发来的时间和房间号,撑着爬起来洗漱换衣服,推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伊晟?!”

  

  102

  黑羊药剂的后遗症很像肌肉拉伤,表面看着一切正常,其实每动一下都酸疼得令人抓狂,但习惯之后也不是不能忍。我慢腾腾地指挥四肢把自己拎到船上的小型影院,又顺着井青原给我的房间号找到一间私人影厅。

  影厅不大,一共就八个座位,放了两排。井青原和孜止归已经到了,他们俩不知道为什么把第一排中间的沙发椅放平,背对着荧幕趴在上面,姿势很怪。我不明所以,走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把旁边的沙发椅放平趴上去,好奇地问道:“这是你们黑道谈判的标准姿势?”

  井青原:“……”

  孜止归:“……”

  井青原一副不想跟傻子说话的样子翻了我一个白眼。

  孜止归犹豫地答道:“呃,有没有可能这跟谈判姿势无关,而是我们两个都刚挨了家法,趴着比坐着要舒服一点?”

  我:“……”

  我单知道井青原挨了鞭子,没想到孜止归也挨了。一想到他俩都是因为我昨晚闹得那一场才被打的,我顿时趴立难安:“……抱歉。”

  他摇头示意没关系,对着我欲言又止了半天,诚恳地道:“你要是屁股疼,也可以一起趴着的。”

  我:“………………”

  在我掐着他脖子解释我的屁股冰清玉洁之前,大门又被推开了——任袅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走进门,看见我们仨趴成一排愣了愣,接着就非常自然地走过来把爆米花递给我,然后抬起手,啪地往井青原后背拍了一巴掌!

  井青原脸色刷地白了。他一格格扭动脖子,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任袅。

  我在心里卧槽了一声,劈手抓住任袅的手腕:“袅哥你悠着点,他背上有伤!”

  任袅笑得跟朵食人花似的,无视我的阻拦,贱兮兮地硬往井青原那边凑:“绿绿你真挨抽了啊?挨了几下啊?要不要哥发发善心帮小可怜上点药啊?”

  井青原额角蹦出青筋,刚要暴起就被先一步坐起来的孜止归揽住肩膀摁下。我这边拼命拽住笑得特开心的任袅,为了阻止他继续挑衅,急忙捞起一把爆米花就往他嘴里塞。任袅猝不及防,被噎得直翻白眼,报复性地也抓起一把爆米花往我嘴里塞。

  孜止归慌忙放下井青原,又跑过来把任袅从竭力挣扎的我身上拉开。

  然而这样井青原就得到了自由,他毫不犹豫地抡起拳头就要砸在任袅脸上。我赶紧从后方锁住井青原的脖子,一不留神碰到了他的后背。他疼得嘶了一声,斜眼瞪着我,目露凶光。

  “吧唧吧唧咕噜,抱歉!”我赶紧把满嘴爆米花咽了,奋力道歉,“绿吧唧,不是,井哥吧唧,你别跟——唔唔唔?!”

  井青原暴躁地抓起一把爆米花反手怼进我嘴里:“吃你的去,放开老子!”

  孜止归又分出一只手企图制止井青原噎死我。

  任袅趁机一个弯腰脱离他的钳制,两只手一起插进爆米花桶,铲出两把一左一右大力摁进井青原和孜止归嘴里。

  “……”

  “……”

  我们四人打成一团。

  几分钟后我先受不了了:“别打了……吧唧吧唧,嗝!我想喝水……”

  孜止归虚弱地道:“嗝,我也想喝水……”

  任袅含含糊糊:“你让绿绿,嗝!先停手——”

  井青原怒吼:“嗝——!!!”

  “……”

  场面诡异地静了几秒。

  下一刻,任袅嘎嘎的乌鸦笑声响彻影厅。

  井青原:“………………”

  

  103

  “井哥,算了算了!打死人要坐牢的啊井哥!!就算打死的是任袅也不行啊!!!”

  

  104

  我们终于安分地各自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尽。

  “你要跟我谈什么?”我问井青原。

  我们两个坐在第一排中间,背后是并肩坐着的任袅和孜止归。井青原本来就挨了顿鞭子,刚才又被折腾得不轻,表情没有一开始见面时绷得那么紧了。他侧倚着扶手避免碰到后背,闻言恹恹地斜瞥了我一眼,哑声道:“等电影开场。”

  我很惊奇:“你把我约到这里还真是为了看电影啊?”

  井青原脸上又露出了不想跟傻子说话的表情。

  我背后坐着的任袅噗嗤笑了一声,凑到我耳边小声解释:“影厅是全密闭的,隔音效果很好,灯一关什么都看不见,开场之后录音设备也等于废了。这意味着今天的谈话不会有除我们之外的人知道……韩先生和井老爷子也不行。”

  他最后一句话念得很轻,尾音上扬,像是在暗示什么。

  我听懂了。

  ——这场谈话,井青原要瞒着他爹。相对应的,我也应该瞒着我爹。

  我抬眼看向他。

  影厅的灯恰好在此时熄灭。骤然降临的黑暗里,我仍记得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任袅的脸对着我的方向,瞳仁却偏向他的右侧,注视着另一个人。

  那是坐在他旁边的孜止归。

  荧幕转瞬亮起,暗红的光朦胧地照亮了任袅的脸。他冲我眨眨眼,漆黑的眸中倒映着荧幕上的红光,还残留着点点笑意。

  我相信任袅,相信他拿钱办事的‘职业素养’,相信他确实是想保护我活着下船的。

  但我也相信,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电影已经开场,任袅前倾向我的上半身向后靠去,漂亮的脸隐入黑暗,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我收回视线,看向同样浸没黑暗里的井青原,恍惚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在问谁: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TBC……

  

  * 注:本文描述的谈话技巧在疫情期间要求【两名观影人中间必须隔出一个空位】后已经被淘汰了。

  

评论(43)

热度(357)

  1.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