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ffskein

朋友们啊,不要再问我诗在何方。
去吧,去吧,穿过大海,遥望那片红白的土地。以相同的名字为指引,便能找到那与黄金同色的宝藏。

【阴阳师】 岐(上)

  * 极恶组,坏人和坏人的故事,有原创+二设。

 


  1
  半夜,我准备歇息时,源赖光突然前来拜访。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妖怪。当然不是从前与他形影不离的付丧神,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生着一双蛇瞳的妖怪。那妖怪的气息很奇怪,给人一种扭曲而污秽的感觉,令人不适。
  不过也正常。会在这时候被他带来的,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需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想拜托你替我照顾我的式神,岐。”源赖光彬彬有礼地说,用的却是命令的语气。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开玩笑地捏着矫揉造作的温驯嗓音道:“是,源君还有别的吩咐吗?”
  “不要让人发现他的存在。”源赖光不受我的影响,继续说道。
  我放弃了假装源氏府邸里那些木偶一样乖巧听话的女房,抬起扇子敲了敲侍从的脑门:“乌鸦,听见了?把人带去后院,别让人看见。”
  乌鸦点点头,放下茶具,对岐说道:“请您随我来。”
  那妖怪紫色的蛇瞳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同在估量猎物,尤为的让人不舒服。眼见乌鸦在他的视线中瑟缩了一下,我不得不横过扇子,警告道:“我这里不像源氏有那么多规矩。但只有一点,我院中的人你不能碰。记住了?”
  他的视线从乌鸦转到我脸上,对视时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眼中仿若俯视蝼蚁的不屑。他紫色的唇角上扬,没有说话,但散发出的恶意如此鲜明。
  源赖光突然开口唤他:“岐。”
  那妖怪对他似有顾忌,闻声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起身,举止非但不似他视线那般放肆,反而优雅从容,应是通晓古礼,恐怕连宫里的姬君都没有他这般行止如画。
  他离开后,我上下打量了源赖光几眼,问道:“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最好不知道。”源赖光抿了一口茶,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不管他是什么,可不是个安分的。”我也端起茶杯,热腾腾的香气驱散了掌心的阴寒:“你应该比我更知道会反噬其主的式神是什么样子。养着这东西,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源赖光:“……”
  若是鬼切在这里,听我这么说,怕是要横刀砍过来了。不过正因为他不在,有的话我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口:“赖光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谨慎的人……”
  “哦?”他刚被我戳了痛处,不耐地回了我一个单音。
  “作为‘朋友’,我总得奉劝你几句……你想用他,最好像你曾经对鬼切那样,把他洗干净了再用。”我吹了一口茶水,涟漪模糊了我的倒影。我盯着水面,直到它重新平静下来,才轻声道:“本来不是你的东西,你抢来了,若不牢牢抓住,可就真的不是你的了。”
  “放心。我想要的东西,没有能逃走的。”源赖光也放下茶杯,抬眼直视我。那双继承自源氏的红眸如同血染,浸透了讥讽和偏执。
  我很讨厌他的眼睛。
  ……因为我也有一双同样的眼睛。
  “希望如此……”我把茶杯放下,茶碗与桌面磕出一声代表送客的轻响:“……不送。”
  他起身离开,出门时还不忘替我关上拉门,看样子十分冷静,完全看不出内里蕴藏着一个怎样疯狂的灵魂。
  我用扇子敲了敲一口未动的茶水,清澈的茶汤忽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到了某一刻,突兀地自漩涡中心抽出一线红。那点血色很快蔓延开来,将整杯茶染成浓腥的色泽。
  “不祥之兆啊……”我叹气。
  没多久,乌鸦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在案几旁跪坐下来。他好奇地看向茶杯,问道:“大人,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扬手把茶泼至半空。茶水急速蒸发,还未落地已散成了袅袅水雾。我顺手揉了揉乌鸦的头,他懵懂地看着我,乌黑的眸能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脸。
  “找个女房,每日给那妖怪送三次血食。你不要去,平日离那个妖怪远点,知道吗?”我说。
  “嗯!”他乖巧点头。
  “好了,休息吧。”
  “是!”


  2
  我和源赖光自幼相识,也算一场孽缘。
  我出身自京都橘氏,是家中长子。橘氏乃下等贵族,无论是朝中的势力还是子弟的天赋都无法与大家媲美。家父不甘于此,在发现我于阴阳一道有天赋后,便费尽心力替我谋划到前往源氏府邸、与源氏子弟共同修习的机会。那时与我同修的有不少贵族子弟,论起家世我不如上等贵族,论起天赋我更比不过安倍家的狐子,所以每次上课从来都躲在角落里打盹。
  原本日子这样过下去,我和源氏倾注全部心血培养的继承人不会有交集的机会。但某一天,老师突然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他问我们,妖怪对阴阳师来说是什么。
  我已经记不得其他人都答了什么,我记得我的回答是‘工具’,掺杂在五花八门的回答中并不出彩。这个回答也不知怎么引起了源氏大公子的注意,下课后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我,问我何谓工具。
  彼时我正无聊到蹲在樱树下面玩土,听了他的问话,随口解释道:“工具嘛,就像刀一样,锋利趁手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他很赞同我的想法,纡尊降贵地与我成为了‘朋友’。
  按照安倍家那个银毛狐子的说法,那就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那么多大唐国的说法。
  那时候源赖光年纪小,安倍晴明年纪也小。两个人都有精彩绝艳的天赋,偏偏总是意见相悖。小孩子没有成人那么多弯弯绕绕,彼此看不顺眼,打就是了。所以在源氏修习的那几年我们几个掐得厉害,什么阴招明招轮番上阵,掐到了谁单独出门准保被套麻袋的程度。我这个人水平比不了他们,为了不被狡诈的银毛狐子抓到机会坑死,我和源赖光每天堪称形影不离。家父为我搭上了源氏这条大船而欣喜若狂,觉得橘氏崛起有望。可惜他没能高兴太久就突然病逝,给我留下一个幼妹和一群老不死。我不得不提早结束修习,回家继承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等我再见到源赖光,就是老师死的那一天。
  也是巧了,老师死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两个学生都没能在他身边,只有我这个他不知道还记不记得的弟子给他送终。他过世前,亲口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教会了源赖光和安倍晴明什么是阴阳之术,却没能教会他们什么是阴阳之道。
  我问他那么我呢?
  他那时候已经不清醒了,全靠我撑着才没滑落到地上。他无力地靠在我肩上,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最清楚什么是阴阳之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呢?
  可惜啊……我这个人天生反骨,薄情寡性。天地伦理在我眼中也就是那么可有可无的一回事,连自己都不在乎,哪还在乎什么阴阳之道呢?
  我扯了根布条把老师的尸体往身上一系,背着他逃了不知多久,终于在死前得救。救我的是一队胸口印着龙胆纹的源氏家臣,我被他们架着一路脚不沾地地送进营帐,一抬头,五年不见的源赖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们就这样又恢复了联系。偶尔假模假样的讨论一下‘阴阳之理’,就当消遣了。这些年我帮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橘氏也因此获益。沾了这点光,起码我那个只会哭的没用小妹出门不会再被人欺负,往后也能订一门好亲事。
  ……还真是应了当年安倍狐子的那句‘狼狈为奸’。


  3
  飘远的思绪被我扯回,我放下手,乌鸦后退两步,转到我面前替我整理领口。我低头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岐先生想要见您。”乌鸦重复了一遍我走神时没听清的话。
  “不见。”
  他哦了一声,做完手上的事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给我:“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那是一枚紫黑色的鳞片,比我手掌还大一圈,边缘锋利,入手颇沉。我把鳞片收了,恨铁不成钢地捏住乌鸦两颊:“你怎么什么都接?我不是说了让你离他远点……”
  乌鸦唔唔叫了两声。我放开他,他急急说道:“我检查过了,鳞片上没有附加术法——”
  “就你这点妖力能看出什么?”我重新捏住他的脸,左右用力一扯:“别再去找他了,知不知道?”
  他被我捏的眼泛泪花,含泪答应了。
  我拍拍他的头,让他留下,自己揣着鳞片往后院走。那妖怪也不知打着什么注意,这才安分了几天就耐不住了。乌鸦其实没说错,这鳞片上什么都没有,但这鳞片本身就是个大麻烦。我自然知道源赖光最近在谋划什么。要不是鬼切突然出问题,怕是已经成了。这鳞片也不知他从哪儿得来的,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我走进院子时那妖怪正站在树下,双手揣袖,看着像个贵公子……若是没有那两个搭在他肩上的蛇头的话。那两条蛇和他长得颇像,都生着双紫色蛇瞳,看过来的视线一样的阴冷。我在他不远处站定,对他晃了晃那枚紫黑的蛇鳞:“这东西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他歪头扫了我一眼,并不答,视线慵懒地在我身上打转,让我想起吃饱喝足的野兽打量下一餐的猎物,既有势在必得,又带着点漫不经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吾听闻,汝与源赖光乃是志同道合?”
  “……就算是吧。”我懒得和妖怪解释,随口应道。
  “那么,汝可愿如他一般,为吾效力?”他问。
  我:“……”
  我打量了他几眼,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说这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汝手中的,乃是吾之鳞片。”他悠闲地开口,视线始终落在我脸上:“吾可听见汝之内心。汝渴望力量,渴望权利,渴望立于万万人之上,执掌生死……这些吾皆可允汝,只要汝效忠于吾。”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哪里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他目前所展示出的力量并不足以打动我。仅凭一块鳞片,一个能力不足的化身,实在算不得什么。
  “若只是这些,不够。”我摩挲了一下鳞片表面,光滑而坚硬,的确不是凡物,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客气了些:“大人,我和源赖光不同。他有他的理想,我没有。我活着也不过是等一个结局,多活两年少活两年也没什么所谓。只凭您这几句话,可打动不了我。”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汝可想好。如今吾的力量尚未恢复,故而需要汝等替吾征战。待吾力量重回巅峰,汝等于吾而言,与其他蝼蚁无异。”
  我一怔。
  他能坦然说出自己力量尚未恢复这点,反而证明了他的自信。他的意思也很明确,若是我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便没机会了——而能够把这些全部摊开来明说,他比我想的还要傲慢——这位上古邪神根本不屑于和我们这些蝼蚁耍什么心思。
  “多谢您的提醒。”我把鳞片收进袖子:“请容许我考虑几日。”
  他对我一颔首,转头继续去看树上的樱花,专注地盯着那一点绽放的浅粉,不再理会我。
  我摸不清这个化名为‘岐’的妖怪究竟是一具化身还是有着那位邪神真实的意识——至少他的性格和我在卷轴中读到的并不相同。我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估量,所以也不再耽搁,匆匆离开院子。
  源赖光去找鬼切,把这么个大麻烦扔到我这里,他还真是对我有信心……


  4
  我和源赖光的关系其实没有外界看起来那么亲密,或者说‘志同道合’——倒不如说,我们都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所以彼此都防备着对方。看似关系颇好,实际随时都会翻脸。
  但在他需要力量时,确实会先想到我。
  毕竟握着把柄的‘朋友’总比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好用一些。
  橘氏这些年崛起的速度不慢,能用的人手也不少。在我干掉那些老不死之后,族中可以说是我的一言堂。但源氏不同,族中势力盘根错节,源赖光表面风光,实际受限颇多。就好比退治大江山一事,他和族中长老起了不少纷争,最终能调动的人手远比他预计的少,所以他拉上了我。我的人不如源氏令行禁止,好在充当个后勤支援绰绰有余。等我处理完逃下山的妖怪,踏着满地焦土上山,战斗已经结束。源赖光毫发无损,他身边的鬼切倒是染了一身的血,分不出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如何?”我问。
  “一切顺利。”他平静地说,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溢于言表的兴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地上倒伏着的无头尸体。缺失的头颅和大量血污让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分辨出尸体是谁。我看着被源氏侍从捧在手中的铁匣,再看他满意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他已经得偿所愿。
  出于谨慎的习惯,我在尸体旁蹲下,重新检查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切口平整果决,显然是鬼切干脆利落地一刀斩下了鬼王的头颅。
  “真锋利啊……”我叹息。
  鬼切的由来我略知一二,他和大江山的关系我也略有听闻。得知源赖光带鬼切讨伐酒吞童子时,我还抱了几分看戏的心情。可惜这戏还未开场就结束了,真让人遗憾。
  源氏的侍从在院子里来来回回,不知是在搜寻什么。我信步走进大敞四开的里间,意外地看见地上还倒着个小妖怪,身形瘦小,站起来怕也只够到我胸口的。那小妖怪被一刀穿心,居然还剩了口气,半边脸泡在自己的血里,一双乌沉沉的眸子半睁半瞌,原本只能算清秀的小脸因此带了几分……艳色。
  我心里一动,在源氏武士准备下杀手补漏时制止了他,把这小妖怪抱了起来。他的体重比我想的还轻,我捏了捏他的骨头,估摸着都是空心的,再用灵视一看,果然是个鸟妖,一身黑羽,是只乌鸦。
  “这小家伙打哪儿来的?”我问源赖光。
  他满心都在鬼王尸体上,无暇理会我。鬼切倒是回话了:“橘大人,他先前躲在立柜中,被在下发现、依照主人的命令斩杀。”
  “原来是你动的手?”我奇怪:“那怎么刺歪了?”
  那一刀斜切着小妖怪的心脏过去,于人类而言致命,于妖怪而言却只能算重伤,分明是刺偏了。这种错误不应该出现在鬼切身上才对。
  鬼切盯着小妖怪看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是在下疏忽了。”
  “留一命也好。我看他长得不错,留给我倒酒吧。”我说。
  鬼切不知在想什么,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我不缺倒酒的侍童,只不过是因为这样一个力量弱小的妖怪会在大战时出现在鬼王居所引起我的注意罢了。我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家中,就算救了他一命。因着他对鬼切似乎有极强的执念,我怕他惹恼了源赖光,便封了他的记忆,将他收作式神。也不知他是不是之前在大江山上也打杂惯了,十分好用,我就把他带在身边随侍。
  这次鬼切意外恢复记忆,不仅出逃,逃走前还捅了源赖光一刀。若不是他有秘法保住性命,此时灵魂都该被判入鬼道了。这也给我提了个醒,我抽空把乌鸦的记忆封印加固了一遍,大概是下手重了,这小家伙最近记性变得不怎么好。我前脚说了让他少去招惹后院的妖怪,后脚他就颠颠地帮那妖怪跑起腿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要是就此废了,实在是可惜……
  我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脚步不停地返回前院。乌鸦还乖乖跪坐在廊下没有移动位置,我松了口气,正想走过去,忽地觉得不对。我依着本能侧头,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把刀从视线死角刺出,准确贴上我的脖颈,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力气用得恰到好处。
  在所有我认识的人中,刀术臻至巅峰的唯有一人……
  “……鬼切?”
  鼻端嗅到了隐约的血腥气。一个人躲在我看不见的背后,低低地哼了一声。我深吸一口气,不顾压在颈上的剑刃直接转身正对他——如同我预料的那样,他在我移动时下意识地飞快收手——我看见了他的正脸,与我记忆中堪称天差地别,一时竟不敢确认。
  “……橘雅忠!”他咬着牙念出我的名字:“别动!”
  我伸出双手冲他示意自己掌中没有东西,接着垂下手,趁机暗暗捏住了袖中的符纸,表面不动声色:“真的是你?”
  “怎么,你也没想到我还活着?”他冷冷地问。
  也……?
  难不成他已经以这副模样和源赖光见过了?
  那倒是有趣极了,源赖光平日最喜欢炫耀鬼切的乖巧听话、知理守节,看见他如今这副满身血污、毫无礼仪可言的模样,不知该有多痛心。
  我心里想着源赖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崩塌的模样,差点乐出声。
  “你是来找我报复的?”我问。
  我和鬼切没什么交集,他要报复,理应报复不到我头上。不过我做下的恶事不少,他亲眼见过的亦不少,若是突然有了什么为民除害的心思跑来斩我几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不答,视线微微飘了一下,看向不远处尚未察觉异常的乌鸦。
  电光火石间,从把乌鸦捡回后他的种种表现到鬼切此时的神色飞快自脑中闪过。我恍然:“你是来接乌鸦的?”
  他立即收回视线,警惕地盯着我。
  “你杀了我,他也要死的。”我提醒道。见他眼神变得凶厉,我补充道:“你若伤了我,我向你保证,他的记忆就永远不会有恢复的可能。”
  他神色一僵。
  人也好,妖怪也罢,再强大的存在,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我松开袖中的符纸,并指搭在他的剑刃上。初时还能感受到阻力,可很快那冷硬的金属就被推离了我的皮肤。我看着他掩盖在凶狠表情下的不知所措,缓缓笑开:“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交集……但我可以把他还给你。”
  鬼切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缠得不算好的绷带晕开血色。他的妖瞳恶狠狠地瞪着我,没有开口。
  “我和你的主人不同,他在意你,但我只在意我自己。”我怕他情绪不稳,率先抛出诱饵:“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活着的东西总是惜命的。一旦有了不拼命的理由,就再生不出拼命的心了。这道理我再清楚不过。他果然软化了些许,终于压着嗓子开口道:“他不是我的主人!”
  我:“……”
  行吧,他只在乎这个。
  “既然要合作,我愿意拿出诚意。你不承认源赖光,那么‘鬼切’这个他赋予你的名字你也想抛弃吗?”我盯着他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也许你更希望我唤你……”
  “……星熊?”
  他倏然瞪大了眼睛,几息后神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
  “我很乐意去调查一切可能成为源赖光把柄的事。”我摊开手,无所谓地说道:“我这里还有更多关于他的把柄,总有几件是你用得到的……拿它们加上乌鸦作为交换,怎样?”
  他妖瞳颤抖了片刻,重新冷静下来,问道:“……你要什么?”
  “很简单。”我满意地看见猎物自己跳进陷阱:“若有一日我不幸身亡,你便替我护持我的幼妹,让人欺负不得她,如何?”
  “……只是这样?”他问。
  “对,就这样。”我望了一眼相隔不过几个廊柱的乌鸦,那边依旧无知无觉。我放轻了声音:“人总得有几个朋友,否则就算身为鬼王,死后无人收尸,也一样要曝尸荒野。我这人没什么朋友,就只能花代价请别人来帮我料理身后事了。”说着,我也仔细想了想,除了一个只会哭的妹妹,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我就一个妹妹,再废物也总得好好养着才行。你若肯替我照顾她,我就帮你对付源赖光,这交易不亏吧?”
  “我为什么信你?”他神色分明已经动摇,却还是不肯低头。
  “无所谓,你不信我,我找别人照顾她也一样。”我瞥了他一眼:“只是你,错失了这个机会,无论你杀了我还是不杀我,可就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了。”
  这句话说完,我忽然愣了一下,理解了方才‘岐’允我机会的心情——他显然已经肯定了我不会拒绝他。那么我所演出的挣扎,在他眼中是否就像鬼切在我眼中一样可笑呢?
  果然,不为恶就无法理解何谓恶啊……
  我盯着鬼切,对他伸出一只手,笃定地问:“……交易达成?”
  良久,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不情不愿地落入我的掌心。

 


  Tbc……


  * 可怜的小鬼切,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 主角中立邪恶,是坏人,没有悲情苦衷,不洗白。
  * 八岐好戳我……产个粮吧。和之前那个关于鬼切的脑洞连在一起,采用了星熊=鬼切的自设,算是交代了一下小乌鸦的后续。因为过于兴奋所以先开个坑,短篇,大概也没几章,具体一点的后面我再慢慢写……搓手手。以及名字这个问题,真心的,不是一篇文就别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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