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ffskein

【坍塌乐园48H】一个诡故事

　　Summary: 愚者先生似乎遇到了一点小小的烦恼。

　　

　　1

　　“唉，这件事要从哪里说起呢……”

　　烈阳与暗影共存的神国中，【造物主】与裹着斗篷的【诡秘之主】席地而坐。茶壶与茶杯随意地摆在草地上，一根触手卷起茶杯送到斗篷下方啜饮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最开始，是伦纳德……”

　　那时候末日之战刚刚结束，克莱恩确认堕落母神已经彻底陨落。出力最多的祂放松了触手，和一堆不可名状的垃圾一起飘荡在星空中，聆听着地球方向传来的无数祈祷和欢呼声，微微地笑着。

　　伦纳德·米切尔就是在这时候找到祂的。

　　伤痕累累的八爪魔狼在星空中奔跑，毛绒绒的躯体一个跳跃扑进摊开的触手堆中，像一只兴奋的狗子一样发疯地蹦跳打滚。克莱恩本来想以旧日支柱级别的宽容原谅祂，但是被践踏得实在受不了了。触手们汹涌地扑过去，把魔狼包裹成了一个球。而下一秒，黑发绿眼的伦纳德从触手空隙里钻出来，头发和衣着凌乱得不成样子，浑身是伤，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克莱恩在心里叹了口气，默许了诗人同学连蹦带跳地跃过自己的触手，来到祂的面前。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交谈，聊着过去的趣事，互相揭短，谈着各自对未来的期望，一切都很舒适。直到伦纳德突然平静地……

　　“……对我告白了。”克莱恩说。

　　“……”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克莱恩落荒而逃，一路从星空逃进了自己位于拜亚姆的教堂总部——当然，现在是废墟了——愚者教会的人正在戴里克·伯格的组织下有序地进行清理。已经成熟了许多的青年弯腰帮忙搬开大块的残骸，净化外神眷者遗留的污染，高大的身影像太阳一样耀眼。他看见冲进教堂的克莱恩，有些疑惑，又很高兴地唤道：“愚者先生！”

　　克莱恩连忙收起了受惊的神色，露出和平时一样沉稳可靠的模样，对他颔首。

　　戴里克自然而然地走到祂旁边，和祂说起愚者教会的伤亡情况和琐碎事宜，还聊起了已经获得重生的神弃之地居民在这一次的战斗中起到的贡献，语气雀跃，脸上带着能感染他人的灿烂笑容。

　　克莱恩在他的讲述中慢慢平静下来，微笑着看着青年一边讲述一边在废墟里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请祂坐下休息，然后真诚地……

　　“……对我告白了。”克莱恩说。

　　“……”

　　愚者先生第二次慌不择路地逃跑了。这次祂一口气跑到了海上，只想把自己泡进水里冷静一下，最好先在海底躺几天，暂时告别这个世界。

　　可是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被捞了起来。率领非凡者在海上抵御外神眷者的阿尔杰·威尔逊对于从海里捞出了一只愚者先生这件事表现得诚惶诚恐。谁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总之他将克莱恩请到船长室，还翻出能找到的最好的茶叶为祂泡了一杯茶，恭敬地向祂汇报了所有战事。

　　阿尔杰一如既往的表现让克莱恩松了一口气。祂端起愚者先生架子指点了几句，看着阿尔杰低头逐一应下。祂很清楚这位因为自己的命令就前往西大陆、数次险死还生的“忠诚”眷者在这次战争中发挥的卓越作用，为他的辛劳而感动，便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如今的克莱恩已经是旧日支柱级别的【奇迹师】，只要不是什么导致宇宙爆炸的过分愿望，祂都可以达成，因此这句话问得非常有底气。

　　阿尔杰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祂，激动地……

　　“……对我告白了。”

　　“……”

　　惨遭连续三次表白的愚者先生连翻带滚地逃出大海，躲进自己在贝克兰德的小庄园抱头尖叫。祂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塔罗会的男性成员们会一个接一个向自己表白。

　　正和大地母神教会的人一起组织救援、为民众分发药剂的埃姆林·怀特发现了这座庄园中的生命迹象，急忙进来寻找幸存者，却猝不及防看见愚者先生坐在大厅中，一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正思索着什么严肃的问题。

　　他惊恐地走上前，询问愚者先生为何突然降临贝克兰德，是否是因为这里有必须要一位伟大存在出面解决的残余外神污染。

　　克莱恩默默地看着这个曾经沉迷于人偶、现在看来也对人偶兴趣远大于人类的吸血鬼青年，认为他是所有塔罗会男性成员中最值得信任的——但也不一定，毕竟在此之前除了伦纳德，祂也从没觉得其余人盖里盖气——于是祂谨慎地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埃姆林忐忑地点头。

　　“你是否对我……”克莱恩委婉地措辞，“……抱有某些超出了信仰的感情？”

　　埃姆林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克莱恩对他毫不掩饰的震撼神色感到窒息，急忙解释道：“我只是问问，不是——”

　　“原来您已经知道了吗？”埃姆林说着，羞赧地……

　　“……对我告白了。”

　　“……”

　　可怜的愚者先生抛弃了果然有什么不对的塔罗会成员和北大陆，直接跑进了位于南大陆的新拜朗宫殿，找到自己的老师阿兹克·艾格斯。在星空战场上因直面外神而受了重伤的羽蛇匍匐在永暗之河的支流中养伤，看到自己的学生惊慌失措地冲进宫殿，也只动了动尾巴，把青年卷进凉凉滑滑的鳞片中，安抚地用毛绒绒地翅膀拍了拍祂的后背。

　　“不要急，慢慢说。”年长者语气和缓地道。

　　克莱恩拱了拱，从羽毛中钻出一个脑袋，发出舒服的喟叹。被老师的翅膀盖住让祂感到十分安心，祂放松下来，把下巴搭在羽蛇比巴掌还大的鳞片上，感到一阵久违的困意。

　　自从战争开始，祂再也没休息过。现在终于解除了末日危机，比起向阿兹克先生倾述那些糟心又好笑的事，祂倒是更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阿兹克似乎察觉到了祂的情绪，没有再询问，只调整了一下姿态，让疲惫的神明倚靠得更舒服一些。羽毛与鳞片彼此摩挲，发出沙沙的细响，助长了困意。就在克莱恩即将睡着时，羽蛇庞大的头颅垂下，蛇吻轻轻碰了碰祂的发顶，温和地……

　　“……对我告白了。”克莱恩说。

　　“……”

　　神国中，【造物主】默默地放下茶杯，看着自己对面的【诡秘之主】连非凡能力都控制不住的愁苦表情。克莱恩长长地叹了口气，总结性地说道：“我想来想去，只能躲在你这里了。”

　　“……”

　　“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告白用的都是同一句话。”克莱恩补充道，无措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们对你说的那句告白的话是什么？”一直在聆听的亚当第一次开口，“是不是……”

　　日落月升，一轮绯红的满月在神国中冉冉升起，将洒遍神国的圣洁光芒染成堕落的绯红。【造物主】注视着对面的人，微笑着问道：

　　“……克莱恩，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

　　

　　2

　　“唉，这件事要从哪里说起呢……”

　　被阴影笼罩的失序神国中，【黑皇帝】与戴着头纱的【永恒之暗】席地而坐。茶壶与茶杯随意地摆在草地上，一只狼爪端起茶杯送到头纱下方啜饮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最开始，是佛尔思……”

　　那时候末日之战刚刚结束，克莱恩确认堕落母神已经彻底陨落。出力最多的祂放松了触手，和一堆不可名状的垃圾一起飘荡在星空中，聆听着地球方向传来的无数祈祷和欢呼声，微微地笑着。

　　佛尔思·沃尔就是在这时候被祂找到的。

　　已经晋升为序列2天使的作家小姐在战争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在真神与旧日在星空中与外神厮杀的时候，祂成功地守住了通往地球的灵界大门，没有令普通人遭到污染。就在祂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地上休息的时候，脑中突然传来了愚者先生的声音——

　　“来星空见我。”

　　以为是愚者先生出了什么问题的佛尔思一个激灵，慌忙用恢复了些许的灵性打开灵界大门冲入星空，却只看见无数根触手妖娆地纠缠在一起，中央是披着斗篷的愚者先生。见到祂，那些触手们散开一条路，簇拥着祂来到愚者先生的面前。那位旧日支柱级别的伟大存在把自己的天使叫来似乎只是为了放松战后的心情，随意地和祂聊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这是佛尔思第一次听说愚者先生的过去，而且祂说的那些都非常有趣。祂打起精神聆听，在愚者先生聊起现在和未来的发展时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自从战争开始后祂已经很久没有写作了，现在从愚者先生的话语中获得了久违的灵感，两人相谈甚欢。直到愚者先生突然兴奋地……

　　“……对她告白了。”阿曼尼西斯说。

　　“……”

　　察觉到不对的佛尔思当机立断，拉开灵界大门逃走了，并迅速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黑夜女神。

　　第二个察觉到异常的是奥黛丽·霍尔。

　　她和苏茜经过漫长的苦战，艰难地守护住了愚者先生位于拜亚姆的教堂总部，保障了所有与外神眷者奋战的非凡者的后勤供应没有出现差错。战争结束后，尽管已经不剩什么力气，奥黛丽依旧努力用自己的心理学知识安抚着经历了一场激战的人们，舒缓着他们的痛苦和悲伤。

　　苏茜和她一样忙得团团转。需要安抚的人太多了，她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能偶尔揉一揉苏茜的头，借此稍稍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就在这时，她的灵性直觉忽然一动，抬起头看见披着斗篷的愚者先生竟然出现在教堂总部。

　　奥黛丽急忙上前行礼，和愚者先生说了目前的状况。后者微笑着颔首，一边听着她积极的汇报，一边随手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示意她坐下休息。奥黛丽连忙感谢了愚者先生，刚刚坐下，忽然听见愚者先生漫不经心地……

　　“……对她告白了。”阿曼尼西斯说。

　　“……”

　　奥黛丽敏锐地感到了不对，找了个完美的借口暂时离开，然后带着苏茜立刻逃出教堂总部，并迅速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黑夜女神。

　　接下来是嘉德丽雅。

　　身为星之上将、且有贝尔纳黛在背后支持的嘉德丽雅成功将在海上活动的非凡者们团结在一起，组建了抵御外神眷者的防线。战事终于停止时，嘉德丽雅派人将海水中的污秽肢体全部打捞起来集中处理，以免污染蔓延。但她万万没想到，水手们竟然一网从海里捞起了愚者先生。

　　对于从海里捞出一位伟大存在这件事，嘉德丽雅颇有些诚惶诚恐。但愚者先生表现得非常自在，祂将嘉德丽雅带到船长室，很是和善地告知了祂星空战场的情况，竟然还用触手翻出茶叶泡了一杯茶递给她，让她越发惶恐。

　　“你的忠诚值得奖励。”

　　愚者先生如此说道，冷漠地——

　　“……对她告白了。”阿曼尼西斯说。

　　“……”

　　嘉德丽雅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凭借着自己多年与邪神周旋的经验将愚者先生送走，并迅速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黑夜女神。

　　休·迪尔查是最后一个发现问题的人。

　　她的序列并不算高，只负责在贝克兰德地区作战。战后她和数个正神教会的官方非凡者一样，投身于救援活动，积极寻找幸存者，将他们送往集中收治点祛除可能留存的污染。

　　遇到愚者先生的时候，休刚刚检查完一座空置的庄园，没有发现躲藏的幸存者。她正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点时，忽然看见愚者先生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一手撑着下巴，眉目舒展，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她好奇地走上前，询问愚者先生为何突然降临贝克兰德，是因为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她做吗？

　　愚者先生默默地打量了她几眼，开口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对我说谎。”

　　休不解地点头。

　　“你是否对我……”愚者先生直白地问道，“……抱有某些超出了信仰的感情？”

　　休收到了惊吓。

　　“我不只是问问，是的。”愚者先生对她的反应表现得很是坦然，大方地——

　　“……对她告白了。”

　　“……”

　　休感到不对，冷静地规避掉了这个问题，并迅速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黑夜女神。

　　接二连三接到塔罗会成员祈祷的阿曼尼西斯意识到有什么出了差错，先将塔罗会成员和北大陆以隐秘权柄护持起来，并动用权柄将【诡秘之主】暂时困于永暗之河位于南大陆的一条支流中。

　　祂找到克莱恩的时候，青年模样的神明正清醒地站在永暗之河的河水里，脸上带着祂很熟悉的神情，并没有失控的迹象，这让祂稍稍放松了一些——也许那些‘告白’只是克莱恩为了维持人性的小玩笑吧。

　　祂走到克莱恩的身边，后者正抬头望着星空，于是祂也跟着望了一眼那轮饱满的月亮，心中泛起酸涩的感慨。

　　“银色的月亮看着竟有些不习惯了……”祂轻声说。

　　克莱恩对着天空笑笑：“是啊，还是绯红色更习惯呢。”

　　“……”

　　阿曼尼西斯猛然察觉到不对，困惑又警惕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克莱恩转过头，深深地看着祂，邪魅地……

　　“……对我告白了。”

　　“……”

　　神国中，【黑皇帝】默默地放下茶杯，看着自己对面的【永恒之暗】连隐秘权柄都遮挡不住的愁苦表情。阿曼尼西斯长长地叹了口气，总结性地说道：“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商量对策了。”

　　“……”

　　“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祂向我们告白用的都是同一句话。”阿曼尼西斯补充道，无措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祂对你们说的那句告白的话是什么？”一直在聆听的罗塞尔第一次开口，“是不是……”

　　阴影消散，一轮绯红的满月在神国中冉冉升起，将布满神国的无序阴影染成堕落的绯红。【黑皇帝】注视着对面的人，微笑着问道：

　　“……阿曼妮，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

　　

　　3

　　夜香草与深眠花的海洋中，愚者先生第二次被惊醒。

　　祂抱着自己的触手瑟瑟发抖。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还是一连做了两个！

　　是天尊吗，一定是天尊干得好事吧！

　　听见祂苏醒动静走过来的黑夜女神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看到熟悉的人，克莱恩放松了一些，又好笑又无奈地给祂讲自己做的这两个怪梦。

　　阿曼尼西斯听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慰道：“别担心，这应该是祂残留的精神烙印对你的影响。”

　　克莱恩点头，感慨道：“是啊。等我把祂彻底消化掉，应该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怪梦了。”

　　阿曼尼西斯用手抚摸祂的额头，温声应道：“嗯，睡吧。等你彻底取代祂，就不会再被这些梦境困扰了。这要不了多久的。”

　　克莱恩颔首，抱着自己的触手们重新躺倒，在祂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夜香草与深眠花轻轻摇摆。夜空中高高地挂着一颗漂亮的蓝白色星球。黑夜女神低下头，用手轻轻拍着克莱恩的腹部，对沉睡的青年露出母亲般的温柔微笑。

　　

　　

　　THE END

　　

　　* 正如标题所言，只有一 · 个诡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