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ffskein

朋友们啊,不要再问我诗在何方。
去吧,去吧,穿过大海,遥望那片红白的土地。以相同的名字为指引,便能找到那与黄金同色的宝藏。

【青玄番外】鬼之子(七)

鬼一:https://mhbdzty.lofter.com/post/1cb6226d_f1148a8
鬼二:https://mhbdzty.lofter.com/post/1cb6226d_f1ced48
鬼三:https://mhbdzty.lofter.com/post/1cb6226d_f322dd5
鬼四:https://mhbdzty.lofter.com/post/1cb6226d_f477afb
鬼五:https://mhbdzty.lofter.com/post/1cb6226d_f5c524c
鬼六:https://mhbdzty.lofter.com/post/1cb6226d_ff06e34


  * 今天小殿下也只有八岁,好想跳剧情_(:зゝ∠)_
  * 看不懂的地方可以翻到最后,有解释


  37
  天快亮时清镜才看见鬼之子回来。他穿着一件被血污和不知什么东西弄得脏兮兮的狩衣,原本好好扎起束在乌帽中的头发也散了,简直像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清镜趴在樱树树枝上,看着鬼之子牵着牛车向他的院子走来,却在进入前拐进了另一个院落。他忽然意识到那其实才是他住的地方——他从来没想过鬼之子平时住在哪里,好像默认了鬼之子就应该睡在他屋子的房梁上。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丝说不上来的古怪,像是对自己想法的好笑,又像是心理空落落的。他看着鬼之子将牛车停在院子里,从牛车里抱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进了屋子,久久没有出来。清镜等了又等,渐渐不耐烦起来。
  这家伙在搞什么,回来之后不应该立刻到我身边来吗……?
  某些从灵魂中带来的、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执念和占有欲悄然苏醒。他并不知道藏在衣襟下的龙纹正在微微发亮,只是遵循着一时的冲动,顺着樱树的树枝攀上院墙,又跳上屋脊。
  如果是平时,他未必能做到,但今天似乎格外轻松,灵力包裹下的身体像是能够飞翔。他顺利的跳到鬼之子的房间屋顶,小心的攀着屋檐落下来,直接从敞开的窗户跳进了屋子。
  这样的场景似乎有点熟悉,就像很久之前,他也经常从窗户跳进某个人的房间……鬼使神差的,他看了一眼案桌,总觉得有一个白发男人的背影闪过,但细看那里分明是空无一人的。
  屋里没有人,倒是有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清镜顺着零零散散的血痕找进另一个房间,看见被鬼之子抱进来的那个少年已经被人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污,正躺在寝具中昏睡着。他只看了一眼,就被扔在另一边的染血狩衣吸引了视线。清镜踮着脚穿过卧室,弯腰捡起那件狩衣,再抬头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凹陷下去的浴池,而他想找的那个人……居然趴在浴池边上睡着了?!
  浴池并不大,到不如说是一个陷在地面中的巨大浴桶。鬼之子一条胳膊架在浴桶边上,侧头枕着自己的手,湿漉漉的头发有一半垂在外面,榻榻米上已经积了不少水渍。他大概刚睡着没多久,皂角囊上的泡沫还没消掉,正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的飘着。
  这家伙身上居然真的一道疤都没有……清镜盯了足足几分钟才回过神,感觉十分不可思议——阴阳头经常带着他一起泡温泉,有时也会碰到其他来泡温泉的阴阳师。常年与妖物战斗的阴阳师谁身上没有几道疤痕,就连已经养尊处优多年没有亲自出手过的阴阳头,身上也有不少浅淡的伤痕。像鬼之子这样白白嫩嫩的他还真没有见过……
  他好奇的在浴桶旁边蹲下来,用手戳了一下他搭在浴桶边的胳膊,想试探他是不是用了跟隐藏鬼手一样的障眼法。
  然后——清镜只看见鬼之子眼睛突然睁开,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水灌进他的鼻子和嘴——他本能的挣扎起来,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水突然又褪去,一个茫然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小殿下……?”
  清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了浴桶……不,应该说是被鬼之子扯进来的,他的一条胳膊还勒在他的脖子上。他低头看了一眼,看见对方没勒着他的那只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刃。
  鬼之子慌忙松开他,把短刃放到一旁,又把他抱到浴桶边的榻榻米上。他头发上还带着泡沫,有点尴尬的咳了一声:“您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是有人偷袭呢……”
  窗外,朝阳已经升起。因为窗户上蒙着一层窗纸的缘故,屋内还有些朦胧。鬼之子站在齐腰深的热水里,比坐在榻榻米上的他还要稍稍高一点,他得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头发上的水因为他的动作而流进了眼睛,他伸手揉揉眼睛,再抬起头,鬼之子正背对着他去够放在另一边的毛巾,苍白却结实的脊背光滑一片,在热气蒸腾中带着点朦胧,简直像画出来的一样完美。
  真的没有伤疤啊……
  清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个问题。在拿着鬼之子递给他的干毛巾擦头发的时候,他还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对方——因为他这个意外,鬼之子已经匆匆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正在柜子前给他找干净的衣服。他的头发没来得及擦干,白色的襦袢已经被滴下的水浸成了半透明的,清晰的勾勒出他平时藏在厚重衣着下的细腰长腿。
  真看不出来,这家伙的身材有这么好……清镜默默地想着,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绵软的小肚皮,无比懊恼——虽然只有八岁,可不管是阴阳头还是他自己都从来没把他当成普通的孩子看待过,他也习惯了。但在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无论心智如何成熟,在身材方面再过十年他都没法跟真正的成年男人相比。
  至少我以后肯定比他长得帅……不,就算现在也比他帅……
  心智无比成熟的清镜小殿下幼稚的想道,并忍不住又一次从毛巾缝隙偷看鬼之子那张找不出任何特色、从某种方面来讲平凡得简直令人发指的侧脸。
  怎么会有这种人,身材好的跟脸成反比……
  他的脸该不会是假的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没穿过的新里衣打算让清镜暂时凑合一下的鬼之子,一转头就看见清镜正蹲在浴桶旁边死死盯着他,脸上带着十分纠结的神色。
  清镜冲他招手,他不解的跪坐下来,顿时被他一把扯住脸。
  “诶?小殿下……?”
  “你会易容吧?”清镜问。他记得鬼之子以九鬼七郎的身份出现时的那张脸,明明和现在差不多,但若是仔细看似乎哪里都不太一样。
  而且比现在这张脸帅……那么一点吧。
  “会。”鬼之子点头,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有点哭笑不得:“小殿下,我现在这张脸是真的……”
  这也太不般配了……他一定在骗我,他的脸一定是假的。清镜向下扫了一眼从衣襟缝隙中露出的紧实肌肉,看起来完全没有他的脸这么无害。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鬼之子的胳膊,又摸摸他的腹肌。
  如果他再大三四岁,恐怕都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不过现在某方面确实只有八岁的清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羡慕。
  真的超羡慕的。
  鬼之子:“……”
  等等,小殿下为什么要摸我……还摸得这么自然?!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一定是我想错了吧?!他只有八岁吧?!会不会太早了?!要不要告诉他我只负责保护他不负责侍寝的啊?!
  “小,小殿下……您先换件衣服吧,免得着凉。”鬼之子迅速把衣服递到清镜面前,十分巧妙的挡住了他还妄图摸自己大腿的手。
  ……摸大腿!摸摸肚皮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摸我大腿!鬼之子悄咪咪的向后挪了一步,感觉非常紧张。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跟耍流氓一样的真·八岁·完全不通人事·清镜神态自然的对刚被他耍了流氓的对象张开手,让他帮自己把衣服换好。鬼之子的衣服比他大了太多,中衣一直盖到膝盖,裤子更是穿不上。他把袖子挽了七八圈才把手露出来,正试图把过长的衣摆扎起来的时候,就听见鬼之子说道:“请您先将就一下,我送您回去之后再给您找合适的衣服。”
  “我不想回去。”他摇头。
  “诶?”
  “我的身份你知道吧?当初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宫里就有传言说这个孩子会带来不幸,所以她才会被送出宫。我还没出生父亲就死了,出生时天降暴雨,雷霆照亮了半个京都……母亲在我出生时也死了,养大我的侍女还疯了,现在我第一次进宫就发生圣上被刺杀的事件……”清镜一样样数过来,冷笑了一声:“贺茂忠行说我是‘神子’,不过显然其他人更愿意相信我能带来灾祸吧。那些侍从女官已经在交换平安符了,我还要回去让他们继续担惊受怕吗?”
  他说到最后一句,语气终于忍不住尖锐起来。清镜烦躁的狠狠把衣摆系死,又长长吐了口气,缓和了语气:“你这里没有人来吧?我今天在你这里呆着好了。”
  “……”
  “不行吗?”清镜看着鬼之子欲言又止的表情,失望的问。
  “那倒没有……但是小殿下,您把衣服系了个死结,不要紧吗……”
  清镜:“……”


  38
  幸好卧室里没有什么家具,那个昏睡的少年占据的空间也不算太大,还有足够的位置铺设两套寝具。但鬼之子只铺了一套就停下,看样子不打算再铺一套。清镜奇怪的问:“你不睡吗?”
  “不必了。”鬼之子摇头:“我还不困,您先休息吧。”
  “……你刚刚在沐浴时睡着了吧?”清镜才不信。
  “……”毕竟几个时辰前又是救人又是奔袭平野真道,还在京都里维持了一个时辰的鬼道,为了复活藤原忠平动用了好几个消耗极大的邪术,还得在阴阳头面前假装这都不算什么,回来之后又要把自家弟子搓洗干净……超累的,沐浴会睡着也很正常啊!
  “没人知道我在这里,你不用守夜。”清镜干脆自己去柜子里把备用的寝具抱出来,啪的一下丢在他的寝具旁边铺好,自己钻进去,用两只黑亮的眼睛盯着他,大有你不睡我也不睡的意思。
  五分钟后。
  ……清镜睡着了。
  鬼之子好笑的摇摇头,照旧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下了一个咒,封住他身上的灵力气息。但这一次他的血滴在清镜胸口,没有像平时那样起作用,反而被突然弹开。他楞了一下,就看见那道青色的龙纹如同被激活了一样不断游走,青芒水波般扩散开,却在一个范围内波动着,并没有溢出房间。
  “这是……”鬼之子抬起手,看着那青色的海浪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搅动出涟漪。他的右手在光芒中褪去了伪装,显出原本的狰狞模样。鬼之子眨眨眼,瞳孔忽然比平时亮了一些,表情从惊异慢慢变成了无奈,再开口时,声音还是他的声音,只是语气变得慢悠悠的,不似他平时的模样:“这可不是你应该醒的时候啊……”
  这样说着,他把左手放在清镜额头上,用一种奇特的语言轻声哼唱着什么——如果有侍奉神的神官或巫女在,大概能认出这是降神仪式后,用以安抚神灵的安神曲,只不过当他们唱起那从不知什么时代流传下来的几段残曲时,还要配合上神楽舞才能勉强将脾气不太暴躁的神明安抚住。
  而鬼之子哼唱的声音虽然模糊,却从不间断。
  青色的海浪缩回,龙纹像是疲倦了那样慢慢停止在清镜胸前游动。鬼之子的左手依旧盖在他的额头上,仔细看的话能看见一点不明显的土黄色光芒在没有合拢的指缝间浮动,性质看起来与青色的海浪极为相像。在那一股不知是什么的力量安抚下,青龙纹最终蛰伏在他肩上不再移动。
  鬼之子收回手,有点苦恼的自言自语:“攒了十年的份,都用在哄你睡觉上了……”
  青色的龙纹猛地一闪,一条青光构成的龙尾突然从清镜皮肤表面延伸出来,毫不客气的抽在了他胳膊上。虽然那条龙尾一触及鬼之子的皮肤就崩散开,那个位置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似的,浮起一道鲜明的红痕。
  “不是吧,真的有那么难听吗?明明朱雀小时候我也是这么哄祂睡觉的啊……”
  “以前每次我唱的时候你都会往我身上蹭,那时候你还是个蛋呢……诶?是因为没破壳才没法抽我吗……原来往我身上蹭不是亲近的意思,是为了让我闭嘴吗?”
  “这点消耗不算什么的,不过现在就不行啦……所以你还是乖乖睡一觉吧。上次你都把我折腾散了,这次就别再折腾了,毕竟我剩下的还没有你多,再来几次我就真不行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把你们凑齐,小白虎我还没看过一眼呢,你也没见过祂吧?这次看不见,就再也没机会了吧……多遗憾啊!”
  房间里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弱下去,鬼之子靠在柜子上,不知不觉的合眼睡着了,眼皮缝隙中流转的光芒也变得微弱,最终消失。


  39
  清镜连续三次把符纸写废掉之后,他终于把笔丢在砚台上,身体向后一仰,躺倒在榻榻米上。
  “小殿下,您没事吧?”鬼之子回头问道。
  听见他的声音,清镜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在书房,而是在别人房间里;鬼之子也不像平时那样隐在一旁,没听见他呼唤就绝不现身——他正蹲在地上努力用抹布擦洗着地上的血迹,身上还溅了不少水——那是他刚刚迈过门槛时绊了一下,把水泼了一身的结果。
  这家伙如果去当侍从,肯定半天不到就被人辞退了……清镜想。
  “我没事……”他坐起来答道,看着鬼之子那张无害又普通的脸,被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着,忍不住说道:“我昨晚做了个梦。”
  “您梦见什么了?”鬼之子问。
  “飞翔,参拜之类的事吧。”清镜简单的说。他的梦境本来就是混沌而朦胧的,醒来后能记得的也极少,只有少数几个印象深刻的画面,但那种仿佛亲身经历一样的感觉太过真实,让他醒来后再回忆时总觉得奇怪,尤其是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还有一个人……”
  “诶?是什么人?”
  明明是困扰了他一个早上的事,清镜不知为何告诉了鬼之子,又不知为何突然不想再说下去,所以敷衍的答道:“记不清,不感兴趣。”
  鬼之子:“……”
  那您告诉我梦境的意义何在啊……
  就在清镜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莫名烦躁的时候,鬼之子忽然看向窗外。他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到窗边张望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一眼清镜,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怎么了?”清镜也向那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阴阳头大人过来了。”鬼之子说。
  清镜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阴阳头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院门口,一眼就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了他,眼睛立刻瞪圆了——他的弟子身上穿着一件对他而言过大的襦袢,袖子卷了七八圈,衣摆还扎在腰上,头上系着毛巾,活像穿着老爹旧衣服准备下地干活的农民家小儿子,或者什么负责清洗汤池的小童工。
  更糟糕的是站在他身后的鬼之子打扮得跟清镜一模一样,连头上毛巾系的方法都一样土——好了,现在他们看着像一对趁着休假齐心合力打扫房间的父子……这样一想居然有点温馨?
  清镜还不知道阴阳头心里有多崩溃,他只是心虚的低着头,跟着鬼之子走出屋门。阴阳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及说话,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步,两只手抬起来一起拍在了鬼之子肩膀上,热情又熟络的招呼道:“鬼之子,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你了啊,这次你来杀谁?”
  鬼之子:“……”
  他颇有种一见面就被人揭了黑历史的……想要灭口的冲动。
  阴阳头干咳一声:“忠雄,他现在只负责保护清镜。”说完,他顿了顿,又叹息道:“把两个孩子交给他,你们也能安心些吧。”
  所谓的两个孩子是指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看起来比清镜年纪大些的小少年和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正是诞辰宴上清镜看见的那两个。男人看了看鬼之子,又看看一脸茫然的清镜,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带着一脸恍然的表情在提着的包袱里找了找,找出一块毛巾,弯腰三两下就给少年系在了脑门上,还模仿了他们两个的系法,打了个特别丑的结。
  “这样你就不会被排斥了。”他欣慰的说。
  鬼之子:“……”
  清镜:“……”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头上被鬼之子系上的毛巾——那是为了防止在后者打扫卫生时把他刚洗干净的头发弄脏才系的——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正在以一个多么不修边幅的形象见人。
  少年沉默的抬头看了他父亲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旁边的女人跟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认真的说:“大妹子,如果父亲母亲不小心死掉了,你作为哥哥要好好照顾妹妹哟!”
  “家里的钱都放在柜子顶上,私房钱藏在房梁上,别忘了拿。”男人也跟着严肃的说:“别给你妹妹买太多糖。”
  那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女孩一下子哭了起来:“你们不要死啊……”‘她’哭着扯住女人的袖子:“还有,父亲母亲大人,我明明是你们儿子啊……”
  “诶,对哦!”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都忘记自己生的是两个儿子呢……”她说着转向男人:“亲爱的,要是我们这次活下来,就再生个女儿吧!”
  “好!”男人毫不犹豫的点头,接着又再一次严肃的嘱咐道:“别给你弟弟买太多糖!”
  “我根本不喜欢吃糖,每次你们买的糖不都是你们自己吃光的吗……”小女孩,不,穿着女装的小男孩抹着眼泪说。
  清镜:“……”
  这是什么父母啊……
  阴阳头似乎也看不下去了,他提醒道:“该走了。”
  男人又一次严肃的点头,把包袱挂在少年脖子上。他深深的看了鬼之子一眼,和女人匆匆离开。阴阳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低头对两个孩子说道:“这几天你们先留在这里,不要离开阴阳寮。”
  “他们会不会死掉啊?”小男孩仰头问。
  这个问题让阴阳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摇头:“我不知道。”
  小男孩还想问什么,但想了想,没有开口。他收紧手臂,把怀里的娃娃抱得更紧。而他的哥哥调整了一下姿势,同样把怀里一个包裹在布条里的细长东西抱紧。阴阳头看着他们兄弟两个出奇一致的动作,不知为何露出警惕又担忧的神色。但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他回头对鬼之子说:“保护好他们。”
  “是,大人。”
  阴阳头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想了想,忽然说:“你跟我来。”
  鬼之子点头,跟着他离开院子,这下院子里只剩下三个孩子。清镜跟兄弟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小男孩先打破了沉默。他擦干眼泪,指着清镜头上的毛巾问少年:“哥哥,我是不是也要绑一个呀?”
  清镜:“……”
  两个孩子似乎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少年面无表情的把脖子上的包裹拿下来,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块毛巾系在自己弟弟头上,还非常认真的比对了清镜头上的毛巾系法,打了个丑得不相上下的结。
  清镜:“……”
  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几句,但又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解释好,干脆自暴自弃的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阴阳头把鬼之子叫到院外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次圣上瞒着我筹划了刺杀藤原忠平的事,负责在诞辰宴上制造混乱的人就是我妻忠雄。无论刺杀成败,总要有一个顶罪的人……忠雄恐怕回不来了。如果他死了,妹子……大概也不会独活。”他说着,烦闷的皱起眉:“我为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他们的两个孩子在寮里的话,没人敢动……我会再和圣上商量,看能不能找到人替罪。”
  鬼之子点头,还没说话,阴阳头先警惕的看着他:“这件事我会替忠雄争取,你不能再插手!”
  “……我与他并不熟。”鬼之子说。就好像那个一见面就拍着他肩膀用熟稔口吻揭了他黑历史的人他真的不熟一样。
  阴阳头又看了他一会儿,才稍稍放缓了语气:“那两个孩子……”
  “大人放心,我会保护他们。”
  这次阴阳头沉默了更久,才终于说道:“那两个孩子身上的力量……很危险。”他说着,自嘲一笑:“别看忠雄和妹子整日大大咧咧,他们想必很清楚……那根本不是应该存在于人世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将孩子拜托给我,因为他们知道我会做什么……”
  “大人需要我杀了他们吗?”鬼之子问,语气平缓,似乎只是在问一个普通的问题。
  “若是他们没有失控,你照常保护他们就好。”阴阳头看着他的眼睛:“若是他们的力量失控……”
  “我明白。”鬼之子顺从的说。
  阴阳头嗯了一声,转身离去,脚步急促。鬼之子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回头看着院墙,仿佛能透过院墙看见院子里的几个孩子。他合上眼,似乎在感受什么,表情有点苦恼。
  “不应该存在于人世的力量,却也并非来自于鬼道吗……”
  我妻忠雄,或者说曾经与他身份相同的男人离开前看他的那一眼,瞳孔中浸透了血色,与十几年前他刚从地牢里出来时迎接他的少年重合。那个少年有着黑发和血红的双眼,表情似笑非笑的讽刺了他一句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如今再见,几乎没法和现在这个浑身冒傻气的男人联系到一起,唯有刚刚那一眼才让他忆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
  “我明白你为什么总不想死了。”已经有了成年男人轮廓的人眯起那双血红的眸子,嘴角微微翘着,语气不复锋锐,只余柔软:“我也不想死……我还要看着我儿子长大成人呢!”
  鬼之子轻轻吐了口气,转身走进院子。
  ……然后看见三个孩子头上都扎着毛巾,还打着巨丑的结。
  鬼之子:“……”


  40
  大一些的少年叫我妻大妹子,小的叫做我妻小妹子。
  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清镜以良好的教养和全部的意志力忍住了没笑出声。这一举动让我妻小妹子松了口气,他在自我介绍时没抱着娃娃的手一直拉着他哥哥的袖子,像是在防备他哥哥突然抽刀砍人。在确认清镜不会因为他们的名字笑出声后,他终于把手放下来,还泛着红的眼睛眨了眨,细声细气的说道:“清镜殿下,我听父亲提起过您,他说您从小在阴阳寮里长大,十岁就把阴阳寮里所有书籍都看完了,是真的吗?”
  清镜:???
  他被问懵了:“把所有书籍都看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吧,而且我今年才八岁……?”
  我妻小妹子的表情变得失望起来:“那您三岁打败姑获鸟,五岁收服青行灯,七岁带领阴阳师封印了大江山的故事也不是真的吗?”
  清镜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什么时候这么魔化了:“……”
  鬼之子走进院子时恰好听到这一句,忍笑问道:“你父亲还说过什么?”
  “他说‘鬼之子可能有姑获鸟血统,要不然就是恋|童,儿子你们随便欺负他不要紧,惹急了他你们哭就是了,他绝对拿你们没办法’。”我妻小妹子直白的说,黑白分明的瞳仁看着他:“这句也是骗人的吗?”
  鬼之子:“……”
  “我没有姑获鸟血统。”他辩解道。
  我妻小妹子点点头,肯定的说:“你恋|童。”
  “……不,这个更没有。”鬼之子无力的说。
  五岁的孩子大约不知道二选一的选择题出现了两个结果都不对的情况时该怎么处理,所以他只呆呆的抬头看着鬼之子。后者略过了这个让他哭笑不得的话题,伸手想要将包裹接过来:“我先带你们把东西放——嗯?”
  他在拿包裹时手指无意碰到了我妻大妹子怀里那个包裹在布条中的细长东西。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后退一步,冷冷的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血色。几乎是同时,我妻小妹子迅速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少年抿起唇,头也重新低下,慢慢的放松下来。
  鬼之子没有再伸手。他改变了主意,对紧张的我妻小妹子笑笑,又转头对一直没吭声的清镜说道:“小殿下,这几天可以让他们住在您的院子里吗?”
  清镜无所谓的点点头,主动带他们去他的院子。鬼之子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三个扎着头巾的小脑袋忍不住想笑,心里却想起方才阴阳头的话和眼神。他的目光从我妻大妹子身上一扫而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过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杀气?


  Tbc……



  * 37洗澡这个场景我想了好久,最后沐浴间采用了那种浴桶埋在地下,浴桶边缘与地板齐平的布局(请想象游泳池)。一开始确实想要搞很普通的一个大浴桶放在地面上的,但是那样的话……刚满八岁的小殿下他踮着脚也啥都看不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o(*≧▽≦)ツ┏━┓
  两人看见对方洗澡都不会害羞的,一是因为其中一个只有八岁,二十因为他们俩是北方人(咦?)
  每个见过玄武身材的人都怀疑过他那张完全不匹配的脸是假的。
  青龙八岁开始努力让自己的身材向玄武靠拢,奈何在之后的十二年里都在疯狂长个子,体重永远落后身高一步,经常被人怀疑是不是阴阳头没给他吃饱饭……直到窜高停止之后才慢慢补回来,自认已经达成完美状态,然后在成人礼当夜,又一次感受到了阔别十二年的打击。
  * 38大概看得有点晕,主要是设定问题……那点设定理论上应该在神明和妖怪的日常里面放出来,然而我还没写_(:зゝ∠)_,总之在上古时代,玄武老龟年龄最大,是个说话慢悠悠的老好人;朱雀鸟活泼又软萌,十分听玄武的话;青龙蛋则特别皮,天天滚来滚去停不下来……那时候三个神都不懂人情世故,后来都有变化。至于白虎,祂比较可怜,祂出生的太晚了,出生前那仨就都死了……所以这孩子就傻乎乎的自己长大,也不会跟人交流,从出生的战场捡了把剑就天天抱着当宝贝和他说话什么的……当然后来也死了。
  现在这几个倒不是转世……不如说是祂们留下的一颗种子,随着轮回一次次转世,已经不完全算是当初的人,性格方面却有些相似。大约明白自己是什么,但平时什么都想不起来。类似于双卡双待的状态……吧。


  * 小剧场
  某日聚餐,小妹子抱怨起了他那不靠谱的父母又干了什么蠢事,引发讨论。
  白虎:我的父母也很不靠谱。
  小妹子:哥哥,我们不是一个父母吗?!
  青龙:我是遗腹子,出生时父母都死了。
  朱雀:父母应该有过吧?不记得了哟~
  一目连:我没有父母,我是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的。
  玄武:我的父母啊……这个不太好算呢,当初召唤我的祭品有一百个,都混在一起了我也分不清……所以大概有一百对父母吧,还不包括青龙的父亲和师父什么的……诶,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我和青龙应该算不上有血缘关系……吧……
  玄武:不过我倒是认识你和你哥哥的父亲,我们小时候一起训练的!……后来他和你母亲结婚之后我们就基本没见过了。
  玄武:但我抱过你哥哥!他那时候就手臂那么长,连头发都没有长……我还记得我抱的时候他突然哭了,害得我被你父亲揍了一顿,你母亲赶过来才发现是他哭是因为他尿……咳,没什么,喉心切你离我太近了,能不能稍微坐远一点……
  玄武:青龙小时候也很可爱的,而且很聪明,爬树一教就会,阴阳术也学得很快,战斗很有天赋,就连茶道和香道的老师也夸过他很有品味……
  朱雀:哈哈哈哈哈哈哈怂包你的语气跟秀儿子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见没那个流氓脸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妹子:果然跟与父母同辈的人谈恋爱很辛苦吧?
  青龙:都给老子闭嘴!怂包你也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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